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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下四十度,在漠河舞厅唱《漠河舞厅》,终于知道漠河是这样的城市

廖信忠 廖信忠 2022-03-12


漠河足够远,远到天边,以致于所有去到漠河的方式都充满远行仪式感。


从上海坐飞机,经停大连到大兴安岭首府加格达奇,再开车或火车七小时,继续往北500公里才能到漠河,然而上海飞到大连是80分钟,大连再到加格达奇是120分钟。


想去漠河很多年,《漠河舞厅》在抖音上火了后,让我有了更多去的理由。“漠河”两字本身就有画面感,如白茫茫偏远边疆一条界河;“舞厅”又有种鲜亮热情的俗艳,两词拼凑在一起,竟然产生了种无限暇思,反差魔幻。


符合南方人想象的漠河舞厅


我和朋友两人从加格达奇出发,一路往北,走走停停,疫情期间特别难,三天被做了四次核酸,终于到了这座被认为是尽头的城市。

我们住在商业街附近的酒店,小小的漠河县城也就那一块热闹,对这座最北城市的新鲜感,抵消了大部分对寒冷的畏惧,每天就到处逛。



传说中的漠河舞厅就在酒店旁边,“漠河”两字明显新安装上去。门上挂着牌子,反覆在“营业中”与“暂停营业”轮换,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开。今年冬天漠河游客比较少,但每次路过都还是能见到不同口音的游客在门前拍抖音。



(抖音用户:老牛的vlog)


漠河县城里最大的商场是中俄商贸城,似乎黑龙江的每座小县城都有这么一座老旧,却又很重要的商场。如果冬天北方进商场厚重布帘只有一层,到哈尔滨有两层,那么在漠河就有三层。



中俄商贸城里更像是小商品批发市场,卖得挺杂,小商品前摆着卖山产的;玩具店兼卖美发产品;化妆品店顺带卖玩具;除了售货员,基本都是中老年男性扎堆,各占一块地方。大概是冬天外头太冷了,商场就成了公共社交空间。似乎大家都很熟,我一生人走过去,坐在那的老汉们就警戒地直盯着我看。



当“最北”成为一种城市头衔,这两字就大量被用在漠河的各种店铺中,你可以找到最北养老院、最北电影院、最北七天酒店、最北咖啡店.....



当然,还有最北老北京布鞋,这我是服气的。



漠河唯一全国知名连锁餐饮品牌,大概是蜜雪冰城了,估计也是全国最北奶茶店,因为这条街上其他奶茶店都比它向南个几十米。



雪王笑容逐渐冻僵的城市


本南方人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“自扫门前雪”,一整天的细雪,以致于每次路过,都会见到这位老板不停在扫雪,自己家都扫不完了,怎么还有空去帮别人。



这里入夜非常快,当我近四点回到酒店,服务员向我道“下午好”,我望着窗外,已经日落了,有些错乱,明明中午刚吃过肚子还是饱的,可是一见天黑又感觉该吃些啥了。


到了七点,明明招牌各色灯光还开着,街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,可能南方城市的12点都比这热闹。街上每隔一段距离的大喇叭,从早到晚都滚动播报各种新闻、防疫以及政令。在零下近四十度,无人的街上,灯火将雪白地面映得红蓝绿光晕交错,只有大喇叭继续孤零零地播报,回声拖得好长彷彿声音都被冻得变缓慢。你会产生人类消失的错觉,忍不住会想,这座城市的人冬天晚上都去哪了?能干些啥活动?


晚上七点


然而比漠河更北的是70公里外的北极村,以往观光客喜欢选在北极村跨年,充满仪式感,然而今年跨年夜冷冷清清。在房间半梦半醒只听到外面几位年轻人大喊着新年快乐后,唱起《漠河舞厅》。


北极村


北极村的一间拉面店。青海人不远千里而来,将拉面店插旗到如此寒冷的极北小镇,我站在这店前感冻,沙县小吃输了,永远输了。



比北极村更更北的是乌苏里浅滩,真正的最北点,从漠河县城再往北三小时车程。



走在漠河边境县道是种神奇体验,如此安静,只有自己的呼吸声,如果你玩过《荒野大镖客》,感觉自己一岗过一岗就像翻越落几山在追杀仇家。



开在积雪的公路上,你甚至觉得像在演科恩兄弟的《冰雪暴》,明尼苏达的山区,遇到无厘头疯子在雪中挖到金子啥的。



大兴安岭冬季的晚霞,金黄而逐渐幽蓝,如同在追逐那最后一道温暖余光而前行,是挺美,但天色更晚后,只有车灯与黑成团块的树影,那完全就成了美国恐怖故事中的场景。


中国有两个地方特别适合拍犯罪剧情片:重庆和东北,前者是潮湿黏腻,像永远逃不出的迷离雾都;后者冰封雪白,暗涌着冷酷无情;前者反派适合王千源那种带着脏脏颓废的气质,连杀人都搞得自己全身血,后者.....狠人孙红雷本身就挺合适,废话不多说一枪崩了,鲜血溅雪地,来年春天才被发现。


龙江第一弯


漠河这地完全能满足南方人对雪国的一切想象,有句旅游标语“一生必来体验一次”,体验啥?当然是极度的冷啊!就是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,但真的来了,下车那一刻你已经开始后悔了。


因为“最北”,在漠河一切都充满意义感。有天晚上很无聊,我去最北电影院看了最近大火的《爱情神话》八点半那一场。



我认为这是影迷一生必来打卡一次的电影院。“漠河爱情神话”这几个字更吸引我。


相当精准地63米


走进电影院的门,并不光鲜亮丽,就是个安全梯,电影院在三楼,阴暗的楼梯贴了些旧电影海报,如同告诉你没走错路有点信心继续往上走。



我在放映前五分钟走入昏暗的影院大厅,只有两个厅,一位戴着眼镜的大叔在顾,我问《爱情神话》还有没有放,他开玩笑说你包场,我战战兢兢地问,不会担误到你下班吧?他说没事没事。到了开场前两分钟,又一对年轻男女买了票,让我松了口气。



影片约十分钟,年轻男女就开始看手机,接着开始聊天,屏幕里上海话,现场东北话。看到白老师与李小姐天台上对话时,我走出去接个电话,售票大叔见到我像松了口气“你果然提前出来了”,但看到我只是接电话,表情又恢复了正常,倒是那对年轻男女也跟着出来走了,结果变成我真正包场。


那是种奇妙的观影体验,外头是零下接近40度,屏幕里是我每天走来走去的街区,哪间店都知道,甚至他们拍戏时还在旁边围观过。我就像远征莫斯科的法国中级军官,快被冻死时,眼前竟浮现了精致的巴黎旧梦。


没想到在漠河一不小心都能乳法


振兴街是横贯漠河县城的主要大街,两旁沿街的俄式建筑,颜色活泼好看,不过靠近山坡北极星广场这段,门面大多没在使用,每晚它照例开灯,毕竟雪夜路人极少,竟产生种庄严神圣的气场。



似乎东北城市一下雪,就把那些难看的的地方都掩盖掉了。在这北境纯白静谧雪夜里,我从没想过一间银行竟然能如神殿般散发如此皎洁梦幻的光辉。



振兴街有趣的地方在于它有个慢直播点,抖音和漠河旅游局合作,在这安个摄像头,24小时直播街上人来人往,每天早晨的环卫工、反覆来去的除雪车,春夏秋冬,下雨下雪,那是旅游滤镜以外的小城生活实况。我挺无聊,找到那处摄像头,在下面做了几套体操,给全国各地的网友观赏。


那像蚂蚁一样的黑点就是我


去杂货店买烟,朋友说要想试试本地烟,老板想了会,拿了一包“北极光”,喃喃自语“这好像黑龙江产的嘛!”瞄了眼,加格达奇产,“喔对....我们这是黑龙江”。


漠河太遥远,总给我已超越“东北”的错觉。漠河有多远?上海到北京约1200公里,北京到哈尔滨约1200公里,哈尔滨到漠河也快1200公里,换个方式说,大连到漠河直线距离1568公里,只比大连到台北多了30公里。“东北”这么一片广阔的大地,即使最冷的冬天南北都有近30度的温差,然而当我们提起“东北”时,却被一些刻板印象掩盖了多样性。


总觉得漠河北得快到北极了,然而它的纬度,也就跟伦敦差不多。正常时候上海去伦敦,可能比去漠河还方便。


早晨的漠河街头,冰封一夜的城市终于恢复些生机。对绝大部分来寻北的游客来说,漠河这座城市其实是模糊的,正如清晨每位路人,都在哈出的雾气中看不清面貌。每个人都穿着深黑色大衣,在雾中一团团黑色的物体缓缓地移动。



中国最北的城市:漠河,最南的陆地城市:三亚,在旅游光环之下,似乎城市本身面貌都一样模糊。


我问酒店老板,这有没有早市,他说现在太冷了没有,他指的早市是五六点开始那种,而在北陲市场,每天七八点仍有不少室外摊子。



南方人在这市场所见到的新奇一切,都是本地人民生活的艰辛,在这寒冷的室外一站数小时,必须穿着看起来如此滑稽的厚重衣帽鞋。



现宰的牛。像是保持微笑的牛头,甚至还微微散发着热烟。



各种冻住的水果:冻梨、冻柿、冻桃、冻樱桃,凡事皆可冰冻。



东北冬季市场名场面,雪糕摆室外卖(除了大连),总让我想起那个有名的梗:要一瓶饮料,问要常温的还是冰的,要常温的就会拿到一瓶結冻的。



南方人很难想象北方冬季一打开门,就像进了桑拿间的奇景,其实在哈尔滨都没那么夸张,在漠河见到我真的惊呆了。



大兴安岭五‧六火灾纪念馆,纯白建筑,纪念本地一段黑暗过去。本来是间少有外人问津的纪念馆,自从《漠河舞厅》火了后,才开始受到游客瞩目。



1987年5月6日,星期三,大兴安岭森林大火,是一代漠河人的集体回忆,连烧了28天的大火,受灾群众5万人,211人在大火中丧生,现在你见到的漠河县城,基本都是火后重建。这场举世震惊的大火,其他地方人民多有耳闻,但就是那么一句“噢!好可怕”,清描淡写地拿费翔的歌来调侃。很少人能体会那场大火对于大兴安岭地区人民而言意味着什么。在漠河,有一定年纪的人多少都能讲几个关于亲历大火的故事,他的谁死了伤了,他的人生从此改变了。



纪念馆不大,展品简陋,却在某个展厅成功营造出火灾后的焦黑惨状,没有煽情的配乐,也没有灯光,只有黑暗,黑暗中依稀可见被烧得焦黑破败的房舍、生活器具、交通工具,还有被烧得卷曲不成人型如炭般的遗体,已经足够让参观者战栗。



大兴安岭地区对防火工作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程度,朋友在北极村餐厅想抽根烟,很自然走了出去抽,老板看了皱眉头自言自语“现在可以在室外抽烟嘛?“旁边人提醒“那是春秋季不行”。大城市是不准在室内抽,这里是不准室外抽。


经漠河文旅局冯局长介绍,我终于走进漠河舞厅瞧一瞧,并没我想象中水晶灯霓虹灯闪呀闪的亮丽场景,白光灯倒是打得明亮,舞厅李老板说现在属于半开业状态。



除了李老板,他的朋友老顾也在这里,除了另一桌从广东过来的游客,没有其他客人,六百平米的地下空间,有些冷清,但颇温暖,清瘦的李老板还穿着黑色T恤。


右起老顾、李老板


李老板不是漠河本地人,20岁时从吉林老家来漠河打工。带我们过来的老徐,问李老板“你是火前还是火后来的?”李老板说“那年三月来的,没想到五月就大火了”。


我听了心里吭当了一下,多问了一句,原来在漠河,“火前,火后”已经成为一种聊天起手式,那场火意义重大到可以用来断代了。


我和他们倒是没聊多少《漠河舞厅》这首歌,大部份时候都成为聊天时背景音乐循环播放。三位中年人一聊到那场大火就聊开了,各种亲临现场的可怕实况,牵来扯去,都能说到同个时间点,他们各自在干嘛,在不同地方看到大火的不同侧面,经常聊到最激昂时,忽然一阵短促沉默,抽起煙。



大火前,漠河林业资源丰富,让这天高皇帝远的北陲小城,过着还算富庶的生活,不少居民早已用上电视机洗衣机等家电,许多外地人来到此地打工,李老板当时就是来这找了工匠活。


大火后,漠河全城基本毁了,烧掉了建筑,也烧掉了漠河人过去的生活。


老顾原来也在漠河开过舞厅,据他说。80年代漠河年轻人就爱跳舞了,那时大多在文化宫组织的舞会跳,可是第一间私营舞厅,要到大火后的1989的“百乐舞厅”。


百乐舞厅虽然简陋到用卡式录音机放歌跳舞,却也受到漠河年轻人热烈追捧,当年入场费是三元,卡座五元,他特别补充,那时看场电影只要2毛。


舞厅太赚钱,很快的,百乐附近又开了间“大世界”,竞争激烈啊!大世界老板特别从大城市佳木斯聘请乐手现场演奏,百乐老板见了不甘示弱,升级迭代,也从内蒙海拉尔请了乐手过来一较上下。然而本地文化局也加入战局,自己开了舞厅搞创收。


老顾一聊起漠河舞厅的发展历程,精神如同年轻了二十岁,如数家珍,眉飞色舞,原来他曾在几间舞厅里担任键盘手。舞厅抢人大战,让他工资水涨船高,索性辞去单位的工作专心玩音乐。


但老顾自己不太会跳舞,他擅长的是控场,除了各种音乐节奏、曲式、过场,还要准确适时控制灯光喷雾效果,他把舞厅的门道里里外外都摸透了,漠河混舞厅的年轻人没有不认识他的,以致于后来他顺理成章地也开起了舞厅。


大火之后的90年代,漠河林业盛况一年不如一年,直到现在,大兴安岭各县林场,主要工作都改为护林;再加上也面临东北所有城市都遇到的下岗问题,工龄买断后大量林场职工出走,舞厅行业经过十年的荣景,终于在2000年,轰动一时的大世界也撑不下去,宣告停业。


老顾将大世界顶了下来,改名“满庭芳”,他管舞台控场,老婆管吧台收钱。一家独营生意倒还不错,平常天都有一百多人,假日翻倍,可说是凭一己之力硬是将漠河舞厅行业续命了十年,直到2010年停业。


舞厅的时代终于结束了,取而代之的是KTV、台球厅、网吧。老舞友分散去了广场舞,社区活动室跳舞。“舞厅”就整整在漠河消失了九年。


现在舞厅李老板则是资深舞友出身。当年火灾后,他开始学做生意,卖过菜,卖过磁带光盘,卖过服装,在90年代的漠河就已经是高收入人群,有钱没地方花那种。冬天漠河四点就天黑,晚上没地方去,朋友带他去舞厅玩,结果一玩就30年,从跳舞小白一直练到资深舞厅达人。


抖音上有许多李老板跳舞的视频(抖音用户:老牛的vlog)


李老板之所以想再开舞厅,实在是想念舞厅那种流光曳彩的香艳旧梦,他嫌活动室跳舞少了内味,于是2018年底,租下了现在地下室空间,盛大开业。


游客在漠河舞厅里唱《漠河舞厅》


现在舞厅内看到的图画,墙上天花板喷漆,灯光,全都是老板自己搞的;他本来想找老顾合伙,但老顾倒是看得明白,知道舞厅已经过时,直接回绝。即使如此,老顾还是经常来帮他顾场子当伴奏。


中式長桌,与蕾丝座椅的卡座


三十年过去,现在舞厅入场费也不过十元,李老板想着不亏就好,开着老舞友们大家都开心。本来第一年,舞厅还小赚,结果没想到2020年疫情来了,直到现在,舞厅就是个半开半歇业状态。这几天,舞厅的空间还被征用为核酸检测点,地上贴满了红白动线贴纸。



若不是《漠河舞厅》这首歌太火,李老板早计划把舞厅给收了。他说《漠河舞厅》火了后,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,老舞客就是那些,大多还是观光客,好奇地推开门,探头探脑看里面到底是什么。本来舞厅只有晚上开门,为了游客,他特别加开下午营业时间,许多外地游客拖着行李进来参观完,刚好能赶着去车站搭下午四点的火车。


舞台旁边的床,以前开店搞太晚索性睡店里


与李老板、老顾聊到一半,不时有主播进来做直播,“你怎么天天来啊?” “啊?今天没开吗?”大多是漠河本地网红,地利之便,这间舞厅带给他们意外的流量。


游客走进来,多指名要与李老板合影,李老板基本成为漠河的吉祥物。


我问李老板,能不能开个霓虹灯水晶球来拍照,他略带歉意说开关被封住了,原来是疫情原因,还有舞厅消防未达标准,所以没法完全营业。李老板已经无力再支付安装消防系统的费用。于是,舞厅就陷入一神奇的两难,即使街上大喇叭每天政令播报要抓好漠河舞厅观光机遇,但还是没法完全开;也就是说,舞厅不许关,但也开不了。


顺带还要卖漠河旅游冰箱贴搞创收


老顾年轻过,李老板年轻过,经历过那场大火的漠河人都年轻过;在漠河,三十年前跳舞的是那批人,现在跳舞的仍然是那批人,一帮舞友,从年轻一起跳到老,跳舞的人越来越少,也许有些跳不动了,也许有些去云南,去海南,总之都去带南的南方继续跳了。


李老板想,以后游客多了,进来收个入场票抵饮料20元,这样说不定就可以让老客人免费。


《漠河舞厅》火了后未能免俗的打卡墙


我跟李老板说,来直播都是蹭你流量,也应该收点费用,李老板不可置否,他说漠河小地方,年轻人愿意留在这地就已不容易,给他们多一点机会,来宣传地方也是件好事,“漠河年轻人太需要自信心。”


《漠河舞厅》这首歌在抖音上火起来就是个奇迹,一首歌竟然能让全国人重新认识这座寒冷的边陲小城,更多人开始探寻打卡外,背后浓厚的人文意义。


你不亲自换乘几趟交通工具去到漠河,走到那界碑前,你无法深刻体会中国多么广大。如果不是像抖音这种平台,当地普通老百姓的声音能够传播出去,我们绝大多数人对漠河的印象仍然是刻板的。但那里除了冰雪,还有一群人的日常生活,还有他们的集体回忆。


小城故事被全国看见,被挖掘,更多人愿意去了解他们的故事,那就是小城百姓的慰藉,我想这就是互联网的意义。



北极村


舞厅这种场所,在边陲小城终究会随着一代人的逝去而消失。有一天人们会问漠河舞厅在哪?会考证漠河舞厅的故事。直到他们真正来到漠河,站在黑龙江畔感受前所未有的刺骨寒冷;在冬日清晨街上体验百姓日常生活;在大火纪念馆里回顾小城不堪回首的过往,歌曲背后故事到底有多少可信度,又有多少艺术加工成份,已经不那么重要。


他们会知道,出发与抵达本身就充满了意义,“漠河舞厅”四个字的份量,已经直追“加州旅馆”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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